走上手术台的身体是圣洁的,因为在手术前你会被备皮(就是刮体毛)、灌肠、洗澡,还有经过12小时的禁食禁水,从里到外清洗得彻底。甚至你被放入手术车的时候,要求全身赤裸,被湖蓝色的手术被裹得严严实实,你摆脱掉一切世俗的羁绊,身体中没有了任何肮脏污秽的东西,纯洁得像个婴儿。
走上手术台的人却是最为复杂的,名利乃身外之物,关于生命的一切却是需要紧紧抓牢的。你担心麻醉是否对以后的身体有影响,你担心自己是否对抗生素过敏,你担心主刀医生操刀手术时是否全神贯注,你担心你因为手术耽误的工作和损失的奖金~脑袋里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。
不知这是否是造成每个即将手术的病人头重脚轻的根本,哈哈~
第一次打麻药,半麻。就是医生对你下半身大刀阔斧的时候,你能够安静地透过头部上方的透明氧气罩想象你下半身的悲壮。
可怜我的麻醉师临手术前才慢慢悠悠地从脊椎处打上麻药,麻药还未完全反应,主刀医生就大喊一声:好了,开始吧!我疼得哇哇叫。不行,加针杜冷丁,还疼,再加一针。天啊,我的大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杜冷丁是会让我变得痴呆,还是染上毒瘾了。
半麻的坏处在于你还有听觉和思考的能力(鼻子罩上氧气罩,嗅觉没了;眼睛被氧气罩的塑料管挡得一干二净,视觉也成问题;该有触觉的地方自然也被麻醉了),于是当一个护士在手术室门口喊了一句“医生,您的电话”,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手术如同按了暂停键,赤身裸体、仪器已经深入身体内部,我如此这般在手术台上晾了几分钟。于是你听见医生在隔壁办公室里有说有笑,了无生趣的护士于是在一旁聊起“五一”长假的出行计划,以及这个月又会多发几千元的奖金,过节费也不会少。我的大脑也从对疼痛的体验中暂时开了一个小差,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写在我的SPACE上。
手术继续进行,我倒楣的耳朵突然听见一个协助手术的护士说:“不好了,破了”,我心噌的一下又紧张起来,破了?什么破了?哪儿破了?医生小声说:“没事没事”,这细细小小的声音更让我想到医生是否在给护士使眼色不要张扬。尽管术后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,我依然在心中堵了那么一块儿。
从8点到10点,手术按照正常麻醉时间计划完成了,医生凑到我面前告诉我:我们已经把结石打碎了,手术很成功!我饱受摧残的心脏让我有气无力地笑着对医生说:“谢谢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