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抵抗力

  发现自己的幸福抵抗力出奇地低,居然被温暖得有些神情恍惚了。

  不能怪自己,许久没有发现幸福,而突然幸福又接二连三接踵而至,我想谁也难得招架的。

  幸福一来源于最近充实的生活,尽管这两天没有去锻炼,个人的紧张心理一直无法松弛,加之有些低血糖症状,睡眠也不好,整个人经常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,但好在每项任务圆满完成,大大的成就感,想想现在是周五的晚上,整个人又精神不少。

  幸福二来源于一封温暖的电子邮件,面对肯定,特别是boss的肯定,觉得自己之前的辛劳、委屈或者怨怒都没有了,一切又变得充满意义。我是一个自卑的人吗?为什么如此迷恋被肯定、被接受的感觉呢?对于工作,我依然有自己的想法,我依然想坚持,眼前的成功并非是我固执的资本,当工作被赋予情感时,可能对于施予者,工作已经不仅仅是工作了。

  幸福三来源于春暖花开的情愫,我终于迈出了自己的一步。为了那句彼此的约定,即使头破血流我也认了。今天我突然问mike,我们的友谊会长久吗?事实上,这是我想问我每一位朋友的问题。即使有些变化,我对于你们依然没有变,我依然珍惜我们的友谊。没有什么承诺,只希望对得起自己。

  只希望老天将属于我的幸福慢慢均匀地给我,太少我会难过,一次太多也会让我觉得不够真实。

人生啊,人生

  尽管早早回到武汉,五一还是过得很无趣,不喜欢看电视,逛街也找不到目标,旅游天气又太热,下馆子又怕吃胖了,于是呆在家里,翻来覆去的无聊发呆。

  比较震撼的是回了一趟爸爸的老家,原本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,仅仅想进行一次平淡的乡土徒步,然后坐长途汽车车回家,反正位于郊区的家乡距离武汉市仅2个小时的车程。无奈途中遇到了爸爸的宗亲兄弟,一下子认出了我,便非要把我带回老家的村子,说:你不回去,家里人是要骂的。

  彼时的乡村正是插秧的农忙时间,爸爸的宗亲兄弟一个手机打到村子里,半个小时,村里又一位宗亲专门开着拖拉机就来接我了。说实话,记忆里仅仅初中毕业时和爸爸回过一次家乡,因为真正的直系亲属都已不在村子里,所以除了村后田边那个埋着爷爷的坟,这个村子给我的印象并不深刻。

  介绍一下家乡吧,在武汉市郊区的东北角,大别山余脉凤凰山脚下有个被五个小丘陵围着的村子,因为村子的房子都是围着一个天然池塘的一隅而建,故起名“大塘角”,这个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姓余,每家每户起名字也严格按照家谱里的字辈起,比如我就属于“才”字辈,因为我家的辈份比较高,很多四五十岁的宗亲也和我同辈份,当然我和他们兄弟相称还是比较别扭,所以一般也就叫“伯伯”了。

  大塘角的变化并不算大,除了今年干旱,这个池塘水少了很多;除了几户家底殷实的推倒了徽派风格的石块垒砌的老屋,在其他老屋丛中矗立起两三层的气派小楼;除了已经87岁,前天因为放牛不慎摔跤骨折,但依然精神矍铄的三爹爹(我爷爷的三弟)白头发又多了不少;除了9年前第一次来村子里和我一起挣鱼的宗亲妹妹余菊花,一个人在外打工,今年十一要回来成亲~~这个村子真的没有什么变化。

  我一个人无趣地漫步在村子里,不时总有村里人走过来和我打招呼,仔细端详后,不停说:“和你爸爸一个样。”当听说我现在在北京工作,村里人又不住的说:“接代接得好啊!一代更比一代强。”

  他们这么说也并不为错,爸爸就在这个村子里出生,也许爸爸的爸爸、爷爷都不曾离开过这个小村庄,但爸爸作为这个村子里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,终于离开了这个村子,成为了吃商品粮的人。

  昔日的生产队女队长,伴着夕阳扛着锄头走进村子,精干的短发可以想象那时的意气风发,她看见我,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用很大的嗓门聊起了至今依然在村里传诵的爸爸的传奇经历。

  “那个时候是生产队,每个人都要挣工分,没工分连口粮都没有,你爸爸准备高考的那段时间正是秋伏,农活最忙的时候,但你爸爸全家人都支持他考出去。你的大伯(爸爸的大哥)那个时候是村子里的生产队长,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,就是那个时候,‘徇私’让你爸爸不用去做农活,躲在家里复习备考。你家那时穷得叮当响,晚上是舍不得点灯的,但为了你爸晚上复习,专门买了很贵的柴油灯,还怕蚊子咬,让你爸爸躲在蚊帐里学,一次你爸不小心把柴油灯碰倒了,蚊帐烧了,还差点把家烧了;你爷爷曾做过农协主席,也是一个非常刚直不阿,又好面子的人,为了你爸爸上学,利用‘私权’写了他这辈子惟一一封推荐信给学校的熟人。好在你爸爸争气,当年考了整个大区第一名,全村就考出来你爸爸一个。而你爸爸为了确保考出农村,并未选择大学本科,而是选择的100%把握的大专~~”后面她说的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,因为我一直在想,如果不是家里每一个人的齐心协力,如果不是爸爸坚定的意志,也许我依然和我的祖先一样,生活在这个村庄里,面对的是那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地。

  那天晚上,我又听了几个故事,是关于那时和爸爸一同考学的伙伴的故事,他们那时学习也很努力,也想离开农村,但也许缺一点爸爸独有的“特权”,也许缺一点点好运气,或者缺乏对走出农村的坚持,他们的青年时光依然留在了农村,不过不同于他们的父辈,每一个最终又都走出了农村。

  一位从小画得一手好画的伯伯名落孙山后,去了武汉城里的地毯厂,他能设计好看新颖的地毯花案,最后承包了这个地毯厂,成为武汉城里的大老板;一位家境败落的伯伯一个人跑到县城,一开始捡垃圾,后来走村串乡做小买卖,再后来他在县城开了一家餐馆,餐馆越做越大,他又建起了县城里第一座娱乐城,然后他去了山西,做了煤老板;还有一个伯伯接替了父亲的职务,在县城的小学校当了一名语文教师,后来他成了校长、教委主任、教育局局长,再后来因为贪污被关了几年,再后来听说得了癌症就没了~~

  我常常近似责怪地反问爸爸,看看你一个个有钱的老板同学,再看看你,拚死拼活到了城市,结果当名老师,清苦一辈子,值得吗?他总说:那不一样。如果爸爸当年没有考出来又会怎样?当然,如果的后面有很多结局,谁也不知道结果,何况根本就没有“如果”。

  倒是临睡前,招待我食宿的宗亲伯伯说了一句刻骨铭心的话:别老指望老一辈的,也别老看自己,我们是一个家族,每一个人多努力一点,都是为自己的后人积攒资本啊。你爹把你拉出了农村,你自己奔到了北京,你的后人就会享受你带来的努力成果。这才是人生最有意义的。

  而我想到的,恰是那次ZY和我说的那个人生比喻:人生不过是从一个点开始画圆,从起点(空无一物来到人世)到终点(空无一物离开人世),最后终究是要闭合成圆的。但每个人的人生却都是相切而不重合的圆,这是因为每个人画圆的半径都不尽相同。有人想:反正是出发和抵达都是同一个点,干脆不动就好。而有人却从一开始就画了一个大大的圆,费尽周折,同样也回到了原点。谁的人生又算的上是成功呢?

  人生啊,人生。我宁愿尽我所能画出我最大的圆,尽管我知道最终又回到原点,但起码我经历了最多的风景,没有让我后悔。

  群发好友短信:我打耳洞了,不疼,很开心!

  三三两两,好友的短信回来了,各不相同,但第一句话却惊人一致:你终究还是打了。

  真的,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,往往下了决心的事情,做之前先广开舆论,反过来形成舆论压力的时候,反而可以促进我完成这个目标。

  我去的是王府井的四联。人家看我头发乱蓬蓬,直接就把我指到男宾美发处,我小声偷偷说我要打耳洞,门堂的大妈级知客先是淡淡笑了一声,“在三楼,去吧。”

  三楼管打洞的师傅正在给人刮脸,见我来了,非常熟练地在耳朵那儿用水笔点了个点,经我确认后,啪,一个小枪射出去,耳洞打好了,“十元,谢谢。”

  整个过程因为太过迅速,竟然还在做最后的犹豫的时候,耳洞就这么打出来了,叮了一下,倒真还不疼。周五和ZY出差的时候,终于说出来自己打耳洞的理由,反正右耳因为理发剪出来一个小疤,干脆就破罐破摔了,哈哈。

  打耳洞不疼,牙却疼得不行,整个周五的晚上,不得不靠止疼片熬着,今天终于去了医院,医生说已经有个很大的洞,引起牙髓炎了。为了不让疼,于是打了麻药,将坏掉的那个颗牙的神经全部弄死,然后用一种蓝色的泥将空洞填住。

  记得小时候换牙那短时间,因为总是掉的不顺畅,所以经常去看牙科,我执拗地像个小牛,死活不张开嘴,即使张开了,也没命地哭,就是害怕那钻头在我嘴里滋滋响,还冒出很难闻的药水让我不停地吐,但今天,我一个人去了牙科,也是那样的钻头,虽然紧张,居然没有害怕。

  记得小时候,有两颗乳牙就是不掉,医生说要拔掉,结果父亲问:要打麻药吗?要打的,非常疼。医生回答。不拔有影响吗?医生说没有。于是父亲说什么也不让我拔了,他在医院门口对我说,牙离脑袋那么近,打麻药会傻的,爸爸要你考一个好大学。

  于是,那两颗乳牙终究没有脱落,至今在我口腔里,顽强地占领着对称的两个尴尬角落。

  于是,在我考了好大学,有了份好工作之后,我终究还是为了我的牙齿,打了麻药,而打完麻药的半个小时里,我一直紧张地算着“1+1=2”,看来我没有傻。

  嗯,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打耳洞了吗?最近我的心一直在疼,也许打了耳洞,心的疼就会少一点,因为我没有治疗心疼的麻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