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的郊区是黄陂,当然也有其他地方,但我以为,武汉受黄陂的影响最为深厚,往往黄陂人说的“城里”就是说“武汉”,而武汉人说的“乡里”,大多就指一个村庄连着一个村庄的“黄陂”了。
之所以称其为“黄陂”,源自一段不知是历史还是传说的故事,某日包拯大人路过此地,发现一个年轻人正在殴打一位老妇,包大人上前询问,才知道他们是母子,儿子一向残暴不孝顺。包拯十分生气,就地开堂办案,不孝之子天理难容,就拿农村最常见的用来碾面的碾子将这个恶徒活活碾死了,于是那个刑场成了黄陂最大的镇之一——“研子”(同“碾子”),而当地人将恶徒碾成的人皮如旗子般挂在镇子口,以警示后人要孝顺。所以每到此地,大家就会指着那张黄色的人皮看很久,所以这个地方就改叫成“黄陂”(同“黄皮”)。
好,这个引子太长,说到黄陂话,武汉人总会自觉不自觉的笑,简直丑得掉渣,丰富的表情加上抑扬顿挫的声调变化,黄陂人说话就好像是在唱戏,而且是精彩的滑稽戏,武汉很多大受欢迎的曲艺节目,比如张明智的黄陂大鼓、田克兢的独角戏都是极黄陂话的幽默之能事,事实上,黄陂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具幽默感的族群,举个生活中的例子:一位老婆嫌弃自己丈夫个子矮,就会在大家面前数落说:那简直不是一般的矮,矮腾(注意这里有个弹舌音)了,穿个衬衣扣上头两个就够了,要是掐(ka)个头,去(ke)个尾啊,硬(en)是炒不了一盘子。如果你有幸能去黄陂逛逛,你会对他们丰富的面部表情赞叹不已。
黄陂人喜欢给自己熟悉的人起外号,因为湾子(就是村子)里大家都是或多或少的亲戚,所以一个人叫起了,大家都会跟着叫,我就被叫做“热(rie)窝”,可能是不怕热的缘故,而我的小姨姨父一家就对称“齁卜”,是经常气喘的意思,当然,还有更加恶俗的,比如我家曾来过父亲儿时的一个朋友,他叫“苕货”,就是傻子,而且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名,所以想了半天后让我叫他“苕货叔叔”。
武汉人就斯文很多,举手投足都透着来自大城市的优雅,说起话来颇有吴侬软语般的销魂,比如你进一家店子,把自己和店子收拾得都很清爽的女主人会说:“来了啊,来,进去(ke)坐~~”,你再忙都似乎没有了借口。而且武汉话说起来是喉咙发声,不像黄陂人憋着胸腔喊,更添了一丝温柔,当然,吵起架来就会觉得异常刺耳。我特别喜欢听武汉人读“书”、“猪”这样的字,在u的后面有一段很光滑的拖音,武汉人的狡诘、温柔、多变似乎都在这里。
武汉话和黄陂话总体上很相似,只是在一些字音上不同,比如刚才说的“书”、“猪”的读音,为了形象,我设计了一段对话,一个武汉女人和一个黄陂女人看见一头傻得不能再傻的猪时,发出这样的感叹,武汉女人:“哟,这头猪(ju)几勺哦”,黄陂女人:“哎哟,冇看到这样苕腾儿了的猪(zhu)”。
下面我公布两句用来训练黄陂话的句子,大家可以练练哦:
一、乌鸦比猪黑,自己不觉得
二、八月十五吃月饼,喝热茶,越吃越有味儿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