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楚了就不痛苦了

若水:

  我又和你写信了。前段时间,准确说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,爸爸都非常不开心,我会拒绝和任何人交流,甚至一个微笑的表情,我会在晚上的睡梦中突然哭醒,我会在行走的某个时间想到了自杀,这种恐怖的阶段,不知道你会这样的体验吗?但愿没有。

  这让我想到了我上高三时,同样的一段心理经历,就是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,不想复习备考,不想考虑后面的未来,就是不上课,就是极度厌恶每一个人,就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。好在那个时候,我的爸爸,也就是你的爷爷,带我去见了一位老师(你爷爷说他是一位心理医生),说实话,我到现在也没有记起来他当时和我说了什么,但是我清楚地记得,那次谈话后,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,紧急备考,会为考不上好大学担心,也会不断想象大学里我会干些什么我一直想干的事情。那种转变,说真的,连我自己也感到非常惊奇。

  今天,我想我又体验了一次这样的改变,不过这次没有了心理医生,也不是因为我最爱的edgar送给我一个极其贵重的礼物(我真的很感动,edgar,我愿意以身相许,呵呵),而是我终于突然知道我该干什么了,就如同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样突然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,抑或是所谓的“成熟”,但无论如何我相信我是忠于我心的;无论如何我清楚了所以我快乐;无论如何我又恢复如平常,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?

  若水,真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你的爸爸,也许我在看到你的时候,我会感叹,我们能够在一起是多么的幸运,多么的幸福啊!

  祝你有个好梦!

爱你的爸爸

4月3日

与若水聊天

若水:爸爸,你是干什么的?

我:我以前是个厨师。

若水:那现在呢?

我:还是一个厨师,不过不是以前的那个厨师了。

若水:有什么不一样吗?

我:呵呵,以前我是一个小餐馆炒菜的,大家来餐馆,问“吃什么呀?”他们说:“随便吧!”于是,爸爸就随着自己的喜好炒菜来着,什么西红柿和排骨一起煮啊,用墨西哥辣椒酱做四川的豆瓣鱼呀,呵呵,很有意思的,大家也很喜欢。

若水:爸爸现在也是厨师呀,为什么不一样?

我:不一样的,现在爸爸换了一个像你最喜欢的肯德基一样的快餐店,不再是那个穷酸的小餐馆了。爸爸每天需要做的,不再是在选择辣椒酱、是勾芡还是油炸等问题上伤脑筋了,爸爸只需要将切好的薯条放在一个电脑设定好温度的油锅里,等待“哔~”的一声,然后我将薯条拿出油锅,买给顾客就可以了。你觉得爸爸像不像一个机器人?呵呵~

若水:像,现在的爸爸不算是厨师啦~爸爸,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?

我:嗯,我也不知道呢。也许喜欢吧,爸爸拿的钱比原来多呢,也不用太动脑筋,何况你爸爸还是在一个更豪华的餐馆做厨师,你看和原来爸爸的小餐馆比,多好啊~~

若水:那你快乐吗?现在和过去比。

我:嗯,快乐?我不知道~我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,好像也没有人向我问起过~我快乐吗?我不知道~

又一封

若水:

  很有意思,今天又有人对你爸爸还是单身王老五,却老是给你写信大感疑惑了。的确有些变态,你爸爸的高中语文老师是这么认为的,当然我自己也这么认为。

  爸爸今天好累,心情也不好,一个人在街上晃荡,吃了很多东西。爸爸总是这样,一紧张就会吃大量的东西,或者疯狂地运动,只是今天晚上还要继续忙碌,所以爸爸选择了非常不健康的暴饮暴食。就像我上次说的,一个好消息的背后可能也有其他,比如一个好的工作机会背后,就是无止无休的忙碌。爸爸今天看了《穷理查历书》里的一句话“Work as if you were to live 100 years,pray as if you were to die tomorrow.”爸爸就非常讨厌因为工作而丧失了生活,丧失了自己,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,现在的一些舍弃又是为今后的收获,呵呵,大人的世界总是很矛盾,不要问我为什么了,因为爸爸也不知道。

  爸爸上周去了深圳,我当时一下子就喜欢上深圳了,宜人的气候、美丽的风景,更主要是一座座满足你所有梦想的房子,我又不厌其烦地告诉我的朋友深圳的好。但当那天晚上,我一个人坐在沿着深南大道一路向西的公交车上时,那寂寞的路灯,那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的行人,那一栋栋星星点点闪烁几点灯光的摩天大楼,甚至那20摄氏度下弥漫着海洋味道的空气中,我突然觉得深圳离我很远,或者我命中就不应属于这个寂寥而缺乏生活气息的城市。第二天,在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巴士前,我如举行仪式般细细品尝了朋友推荐的广东甜品和肠粉,细腻到了敏感,却又毫无挑剔的味道,像极了这里的人。我在机场,把头深深地埋下,把耳机声音调到很满,2小时50分,穿越平流层,麻木的离开了。

  很奇怪,爸爸最近总是从朋友那里得到抱怨“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,趁自己还可以选择,赶紧找个自己喜欢的事业吧。”这些朋友并非受到挫折,相反,他们都已经在自己已有的生活里活得让人羡慕。朋友们喜欢和爸爸说他们的想法,其实他们在问我“你觉得呢”之前,心中就早已经有了坚定的答案。爸爸总在想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?可能爸爸的目标还没有完成,所以离厌倦还很远吧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问题,短短三天居然哭了三次,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,爸爸听美国宇航员说,太空中是不要哭的,因为眼泪即使流出了,也在大气压下往眼睛中挤。而爸爸其实特别希望生活的世界就是如此,因为我害怕哭泣。一次是那部话剧,一个挣扎的人生让我想到了自己;一次是一个梦,我现在甚至忘记情节了,反正在梦中很幸福很幸福,我在梦里哭,放肆地哭,一早醒来,发现枕头已经湿了;还有这一次,没想到CH会写了一篇关于我的博客,不知道为什么,看着看着就哭了,尽管我拼命的在晃动眼睛,在不断的呼吸吐纳平复心情。有机会,我很想在你哭的时候,尝尝你的眼泪,然后再尝尝我的,我猜想那其中的味道应该是有差别的吧。

  好了,不聊了,爸爸还是希望多多看到你笑的样子,呵呵。

爱你的爸爸

12月26日